妍殊

让我康康怎么个事儿

【严江结婚一周年纪念日24h/14:13】金盏花

定时出了点问题,晚了几分钟抱歉!

 前半段大概是能早点遇上牙的停停,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停停的人生或许会走向一个不太一样的岔路吧。

  *

  夏日天穹的光影透过玻璃窗肆无忌惮地洒了一地鎏金,晃得站在窗下的年轻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眉,逆光看向自己面前站着的人。

  “所以?”江停抱手靠到窗台上,低头喝了口咖啡才悠悠抬起眼说:“你想参加这次行动跟你们建宁的领导说去,跑来我这里当装饰好看?”

  跨过漫长赤道的炽热光线照亮两人的面颊,也照亮了他刻意挑起来的嘲讽表情。副支队长说话声音斯文,此时就算用冷嘲热讽的语气都会让人生出这人涵养很好的错觉,更遑论此时对面站着的还是个身高腿长的英俊男人,惹得路过办公室的女警频频回头。

  终于,在空气沉默至最低谷即将掀起汹涌海潮时,对面的严峫突然轻笑了声,让本就凌厉的眉峰都充斥上“桀骜不驯”和“不服管教”的模样,开口说的话更像是找揍似的。

  “你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找那几个老头还不如去路边摆摊卖烤地瓜,不找你找谁?”

  混杂着蝉鸣的日光太过肆无忌惮地撞在江停身上,让他头疼地捏了鼻梁好险没把那句“放屁”说出来,在放下手时心想这位传说在实习期就差点气死局长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最近恭州和建宁市公安因一起跨省贩毒案组成特别侦查小组,由刚当上支副队长的江停带领调查,而面前这个比他略小两岁,从一开始就跟他不对付的青年是派过来的主力人员之一,两人刚见面就活像上辈子欠了对方钱一样,端起针锋相对的架势,但最近这个姓严的不知犯了什么病……

  二十多岁的江停想到这狠狠皱了下眉,赶紧把脑海里冒出的细芽密不透风地压了回去,分散的注意力一时没能转移,抬起滚烫的茶杯就要喝下去。

  “……”

  “卧槽……”严峫惊呼一声,像是被这个猛士一样的举动吓到了般箭步上前,抓下江停的水杯放到一旁:“烫到没?烫到没?别光皱眉,张嘴给我看看。”说着不由分说扣上江停下巴,把他压回了窗台沉痛道:“心疼我就心疼我呗,看把你吓的还故意喝热水来吓我。放心,如果我哪天混不下去出去要饭也会给你一口饭吃,唉……”

  严峫怜惜地叹了口气道:“谁叫我长了那么帅一张脸到哪儿都饿不着而你是我媳妇……嗷!——还学会打人了?!”

  江停在面无表情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胸膛,拉着被揉皱的袖口总结。

  “我怕你要多了被当成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人最后变成铁窗泪。”

  说罢,头也不回地抬脚走了。

  “唉——等等!”

  彼时的严峫是个刚气完民警升到市局气局长的愣头青,没有经历过后来那么多枪林弹雨和背叛牺牲,也还没学会那副身为严副支队长特有的油腔滑调和厚脸皮,因此此刻只敢嘴一张一合,在瞎撩了半天却面色冷淡的江停拧开金属门把时先一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

  霎时间,阳光像顺着毛孔缠绕着血液的细枝末节,直至把他和江停接触的那块皮肤熨的发烫才肯停止叫嚣。

  “……”

  江停低头看两人再移几寸就要交握在一起的手。明明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但严峫还是觉得他有一瞬间皱眉了。

  真奇怪,严峫心不在焉地想,这人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却像含着这辈子都说不完的心事般,多透露点情绪就会被山呼海啸压倒。

  

  “别。”想到这,本还有些焦躁的心一下又放了回去。干脆越过江停的肩把拉开一条缝隙的门顶得“咔嚓”一声关上,堪称温柔地吻了下他的眉心,道:“吕局确实是不想让我参加这次行动,所以我才来找你,这是一个原因。”他在江停仿佛察觉到什么开始猛烈挣脱的瞬间捏住他的手腕。

  “我管它查什么毒什么窝,身为警察只要看到,只要在能力范围内这就是我分内该做的事。但自己查和想跟你一起并肩去查不一样。”严峫加重语气:“江停,我在乎你。”

  几乎是听到这一句话的瞬间,江停骤缩起眼瞳一把把推开严峫。

  “严峫。”他有些微喘地低下头,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钻进掌心,但他却像借此得到了什么强有力的安慰般镇定了下来,轻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看着像老年痴呆?”严峫说。

  于是江停沉默了。

  他的唇抿成平直的一条白线,在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显得生动了几分,但现在不是打趣的好时机,两人都陷入了漫长的对峙。

  空气被窗外挤进的光塞得满满当当,连呼吸都困难,只能从稀薄的空间占领自己的最后一点理智。

  最后还是严峫开口,口气冷硬:“是,我错了。我们认识时间也才不久,你大概也认为我像别人说的那样不省心,只会闯祸。”

  “不关这个事。”江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笃定的事实:“我们始终不会是同路人,严峫你明白吗?”

  “不明白!”年轻的严峫打断了江停未尽的话怒声道:“有什么不能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从认识到现在你有哪次是把话给说清楚的?天天藏藏掖掖的不怕被噎死吗!?”

  “你有家人有朋友,甚至这行干不下去还能继承父母产业,而我呢”江停无意露出的表情让严峫心头一紧,讥讽地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严峫。”

  没有退路、没有未来,甚至走在连光也照不到的逼仄地狱。

  长久的沉默后,江停嘴唇翕动了几次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随着抬手抄起自己放在衣架上的蓝色警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觉得今天不知怎么,几乎都不像自己。

  “算了……跟随行动的事有空再说吧,”江停捏着鼻梁闭了下眼睛:“我还有资料没整理完,先走了。”

  说着彻底把门推开,走进肆意涌入的尘光中。

  空中被人影晃起的光恍若沉重的金色幕布,在漫天飞舞的细小灰尘中拖起丝绒下摆,翻涌至璀璨的长河。

  是可见却不可触的闪耀,带着它的主人沉到不知哪一种未来。

  但命运仿佛要纪念这次不欢而散般,让严峫和江停的再次合作来的突兀又迅速,以至于在同一个窝点碰到拿着枪的对方时,两人只来得及用愣神的短短几秒确定彼此是同伴。

  严峫此刻目光阴鸷地扫向从四面提枪而来的人,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子弹和爆炸物擦破的皮肤已经把他的蓝色警服都染上大片的红,恍若要与身旁不到五十厘米小窗中横扫而来的橙色夕阳混在一起,桀骜嚣张的让人挪不开眼。

  他看着在警服外套了件藏青色长风衣的江停目光下点了下头道:“支援。”

  江停却像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扶着耳麦对指挥中心冷静地说了一句“建宁市支援已到,预计五分钟撤离。”然后抬起右腿,看也没看就横扫向身后想偷袭的一人!枪托在身体转动间直接砸向他的后脑。

  “左边!”

  随着人体碰撞水泥地的巨声响起的是严峫的高喊,但裹挟着劲风的子弹却先一步破空而至——江停左侧一人应声而倒。

  明明未置一言,他们却在跳跃的火光中交错而行,相极闪烁迸溅的火花。

  于是当一切结束,站在秋天的落日前时严峫会说出那样的话也变得理所当然。

  “谈恋爱吗?江副支队长。”

  落叶纷飞,似是镜里探秋风,满眼都是耀眼的红。互相纠缠的太阳光一层又一层的叠加在了金盏花一样的夕阳下,风衣都变成长长一条星河带。

  严峫在这样的光与景里侧着头笑了起来:“谈个恋爱?这样你以后就有我了。

  顷刻,厚重的金色仿佛拉开了冗长的丝绒幕布,而舞台上的贝雅特丽齐与并肩的雄狮烈焰升腾*,仿佛要灼烧掉那个夏日里端着水蹒跚走入噩梦的男孩,烧掉以往每个子弹穿堂、不见光明的日子。

  而有一个人会在火焰的尽头拉着他,推着他一直一直,往光亮的地方去。

  ……

  “这个?”

  严峫的声音扯回江停胡思乱想的神智,或许是因为听了严峫鬼话去电影院看了部只要它要演,就靠女主编的鬼片,居然不着边际的想上了荒唐事,一时没注意严峫买了什么。

  当眼睛扫过严峫和其眼里跃跃欲试的表情时,江停若有所感地低下头,很快又在“果然如此”的感想里麻木地抬起了头——车里放了整整一箱老干妈。

  严峫此人不知道什么毛病,在喜欢收集老干妈瓶子的同时还喜欢买到家里屯着,并且风骚的喜欢把它们当各种节假日礼物送。江停按着抽动的眼角生生压下到嘴边的“这是在搞毛”,转而指向购物车另一角问:“这又是干嘛?”

  ——只见,那里赫然放了两箱保健品,凑近一看还能看到它喜庆的大红包装上书“女性朋友,更年期首选”几个大字。

  “这个啊。”严峫推着车往放零食的货架上随手拿了几包土豆片,顺口道:“过年没逛过七大姑八大姨家吧,那么久不回去,看父母也总得带点东西给他们。”

  大概是江停最近太惯着他,严峫几乎没怎么考虑就说了出来,看到江停愣怔了一瞬的表情后才突然反应过来,霎时间满脑子飘过,哦豁,完蛋的字样。

  虽说婚礼已经办了一年,但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奔走在与嫌犯、变态斗智斗勇的路上,今年过年刚巧因为案子没赶上过年,回家送新年礼物也像赶场一样掐着时间,这一年居然也没个正经时间回严峫父母家聊聊。

  严峫看着江停懵然的表情,还不待他说点什么就“汪”一声,一个熊扑挂到江停身上,泫然欲泣道:“爱妃!朕冤枉啊!”

  “……”江停淡定地接住严峫,冲周围瞪着眼睛看过来的人礼貌地笑了笑,任一旁的严峫双手搂着他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一年朕和爱妃也算是兢兢业业奔赴在建设江山社稷的道路上,夫夫和睦,要三次不给五次……嗷!不是……”

  严峫被江停随手拿的一袋零食砸了个猝不及防,看着那人抬着长腿径自往前去的样子也不生气,凑上去亲了亲他微红的耳尖才接着刚刚的慷慨激昂道:“但奈何江山总有贼人出!一山还比一山高!没有经常与太皇太后做交流,这不是正好趁着这几天有空去么,下次一定告诉你。”

  严峫垂下的手悄悄去勾江停,末了扭头看看周围,趁没人注意,躲在货物架的后面落上隐秘的一吻,贴着江停轻问:“没准备好我们就下次,反正我们全家人都听你的。”

  严峫说话声音很小,丝丝热气直往江停耳朵里钻,蹭得他偏了下头,低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严峫凑过去故意道:“听不到,江教授。”

  “去去去”江停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主动勾了下严峫的小拇指道:“把你的土味特产给换了。”

  来给他们开门的是曾翠翠女士,看到门口的人是谁立刻兴冲冲地把人拉到了沙发上坐下。

  “今天我那买一送一的儿子说要带你来,我就让我老公买了肉来给你补补。”说着曾翠翠女士就毫不客气地掐了一把万千少女梦想的江教授的脸:“怎么感觉你瘦了停停,是不是我那充话费送的儿子又忙着加班忘给你做饭了。”

  “没。”江停连忙摇手,想了想又极其不娴熟的补了句:“妈妈”

  实际上是上次他称体重长了十公斤主动控制了食量,一进门就被打发去厨房当下手的严峫听到这句立马探出半个头喊:“曾翠翠女士!这是赤裸裸的冤枉!”被曾翠翠一脚蹬了回去。

  “诶,我给你买了衣服,来试试合不合身。”曾翠翠女士收拾完自己儿子心满意足拍着手回到江停边,目光扫过被放到沙发边的一个袋子时江停率先把它拿了过来,双手递给曾翠翠女士。

  “给你和爸爸的礼物。”

  原本发誓是男人就坚决不送娘们唧唧礼物的严峫最终还是陪着江停重新挑了几条曾翠翠女士可能喜欢的裙子,顺路买了两个小猫摆件。江停从小没有正常的家庭关爱,人情世故方面却比严峫了解得早很多。

  看着曾翠翠眼里欣喜的眼神江停才松开一直握着的拳头,悄然松出一口气。

  “妈妈很喜欢。”曾翠说着倾身拍了拍江停的脑袋:“下次让严峫那家伙带着你来就行了,不用给我们带礼物。”

  “没,应该的。”江停嘴角和眼睛压出一个很淡的笑,盯着自己手指,想了想才道:“我不太知道家人间应该啊什么相处方式,所以有很多东西可能都要严峫提醒我。”他顿了顿,笑起来:“不过我会慢慢学的。”

  这次话音没落,他就被曾翠翠女士一把拉到了自己怀里轻柔地拍了拍背。

  “我以为严峫长那么大坨终于找了个聪明的回来,没想到也是个小傻子。”

  江停感觉到自己的头被揉了两下。被曾翠翠女士搂在怀里的自己分明比她还要高大很多,但他却没有觉得对方很单薄,他像一只新生的小猫,碰到这样新奇的情况轻轻眨了眨眼睛,才伸出手小心翼翼搂住她。

  “你不用学。”曾翠翠一下一下拍着江停的背道:“是我们应该学怎么照顾你才对。”

  “停停,以后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家人的。”

  “嗯。”江停趴在曾翠翠女士的肩头,红着眼眶嗯了声。

  真是太好了。他想,比他想象过的任何一个未来都要好,真是太好了。

  早早看到江停哭就蹲到一旁的严峫眼瞅着曾翠翠女士开始数落起自己朋克时期当警察的黑历史,立马捧着准备好的蛋糕三两步抬到江停面前,在江停迷茫的眼神下奋奋道:“结婚纪念日!!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你居然忘了!?”说完捂着心脏摇头:“你果然爱的是别的小妖精。”

  江停:……

  不过严峫显然是没想着能等到江停的回答,自己话音才落就拿起江停带戒指的那只手在唇边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倾身覆到江停微红的眼皮。

  “不过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很多重复的日子让你能记住这一天。”

  江停想,他踽踽独行几十载,自以为自己想要的不过是能将他从炽热噩梦中唤醒的捕梦网,却没想到让他等到了一个可以把名字印上新年贺卡,把戒指的温度印上彼此指节的人。

  那是开在破云彼端的金盏花。

  比盛夏晚风,秋日枫叶更光亮,是他穷尽半生,等来的圆满。


       真是太幸运了。

  

  *

  *注一:引用的是但丁《神曲》中反复提到过的贝雅特丽齐圣女

  写的时候本来打算写破案正剧的,但是想了想,这好像是第一次写岩浆的文发出来,所以很想补足自己看文时唯一的一点遗憾。所以这篇文大概是我的私心产物叭,也许没有太多人喜欢看。

  因此!还是要谢谢能看到这里的你。

  看完原文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停停早点遇上山牙子会怎么样呢,他们会是针锋相对一个看不惯一个的仇敌,但渐渐会是惺惺相惜的朋友、能把性命分一半的爱人吗,会是没有经历过岁月洗练、漫漫长夜,故而依旧怀着天不怕地不怕冲劲的少年人吗,会比真正初遇时候会因没有经历过今后的太多迫不得已而对彼此更坦率更毫无隐瞒一点吗,会多一个人替江停抗下那暗无天日的半边天,告诉他:看,你身后站着的都是你的队友,并不是踽踽一人吗。如果是这样,真的再好不过了。

  停停在文章最后虽然能与严峫和他的父母插科打诨,但我想因为从小没有接触过正常家庭关系,甚至还被“家人”被迫控制的情况下他很少能接触到什么叫“在乎”什么叫“温暖”。所以无论他外表多坚强,在午夜梦回,在心里密不透风的角落对这样是感情是渴望又惧怕的吧,渴望自己摔跤、无助能被父母抱到怀里,惧怕自己会无意伤害到这样的感情,碰上外表沙雕内心通透的严峫一家对停停来说应该就像夏日的向日葵,秋日的金盏花,明艳到挪不开眼,而自己很幸运被他们珍视的放到花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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