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殊

让我康康怎么个事儿

【顾燕】以勋章之名

九月还在军训的时候就想写给我宝 @蓝鸢飞鸾 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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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兹大学的军训季似乎来得很不是时候,肆意散落的梧桐叶裹挟在秋雨带来的微凉中,除了窝在被子里大睡一觉外,似乎没有比这更适合的天气了。

 

而刚回学校复职的燕绥之此刻正倚在树下,偏头看着操场上那些个把口号拖得老长的学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弯着眼角轻轻笑了笑,在身旁那位医学院院长骤然拔高的声音中显得突兀。

 

“什么?养薄荷?”

 

老院长手里的仿真纸差点没被吓得抖到地上,不信邪地又问了一次:“你放着那些个名贵植物不造,打算来造我的薄荷了?”

 

燕绥之:……

 

实在是天降大锅。

 

不知道自己养什么死什么的名声原来都传到隔壁院的燕大教授接过老院长递来的仿真纸,电子笔轻轻在食指上打了半个圈,才轻轻笑着说:“听说你们医学院的学生在楼下养了不少薄荷。”

 

说着边把手里这份写着“复职书”的仿真纸页翻了个面,边将划落至指尖的袖口卷至手腕。

 

“那么不愿意,你亲生的?”

 

“……咳咳咳咳。”

 

事实证明某院长不管什么时候都挺气人。

 

“你说你。”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老院长斜眼瞟见在操场站军姿的学生因为这边动静,探照灯似投来的目光时只好没好气地摆摆手,调出通讯发了信息过去才对燕绥之道:“算了,能回来就好,也不缺这么一盆两盆的花给你造的。”

 

老院长说着冲朝这边探头探脑的学生努努嘴:“喏,都是听说你要回来复职来看你的,本来今天下午医学院新生走方正,架不住你们法学院的听说你在这非要凑过来看你的热情,只能让他们一起走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位过于年轻的法学院院长摇了摇头。

 

他们头顶是梅兹大学最古老悠久的青桐树,此时伴着风起,青桐特有的木香就与流散而下的疏影铺了燕绥之一身,画似的,不少学生都拿着相机往这拍。

 

老院长也忍不住打趣道:“真搞不懂你怎么就这么受你那些学生喜欢,你也不知道去办公室躲躲,非要往这里站。”

 

“答应来接人。”燕绥之先是弯着眼睛笑着回答了后一句。

 

“我怕某人出来没看到我会不高兴。至于学生为什么那么喜欢我。”

 

他将笔在手里轻轻转了圈,想起乔那小傻子曾经当着自己面吐槽过的话不由弯起了眼原模原样地回:“大概是因为我的学生都是受虐狂?”

 

老院长颇有些忍俊不禁笑了:“这里面也包括你那得意门生顾晏?”

 

“关顾晏什么事?”燕绥之停下了笔,显然是有些意外。

 

老院长一拍脑门:“啊,我是忘了这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唉,这呢。”

 

燕绥之抬眼,就看见这位医学院的院长朝远处还穿着白大褂,抬着一小盆薄荷走过来的一位姑娘招招手,还不忘回头冲他炫耀:“这我得意门生,你说巧不巧,居然跟我一样也姓蓝。你可别把我得意门生的花给养死了啊。”

 

这才顺着刚刚没说完的话道:“就你出事的那段时间,学校被媒体弄得鸡飞狗跳的,甚至有一次都直接堵到了法学院门口,逮着一个人就问是不是你的学生,我记得这件事后来还是顾晏出面摆平的。”

 

“是吗。”燕绥之楞了下,他没有听任何一个人说过原来顾晏之前还做过这么一件事,但仔细想一想,他又意外的觉得这好像是顾晏会做出的事。

 

于是燕绥之很快低头弯起了眼角,也难得的起了好奇心问:“嗯,他说了什么?”

 

“我也是听学生说的。”老院长看了眼他那位得意门生:“我学生那天刚好在,让她说给你听吧。”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那姓蓝的姑娘也不扭捏,笑了下说:“那天顾学长有事回学校,出来的时候被媒体认出来堵在了法学院的门口问他燕院长出事前是不是有什么仇家,还有听说他之前和燕院长关系不好,听说之前出现了分歧,为什么他对燕院长有意见,就不允许他们媒体追求事实呢。之类的问题。”

 

“顾学长当时就站在法学院的台阶上回答他们。”

 

说到这,医学院的小姑娘忽然板起脸,学着顾晏的语气道:“没有。他是我老师,我们有分歧是学术讨论,你们追求事实是要听八卦。这一样吗?”

 

燕绥之笑了起来,他仿佛能看到顾晏迎着午后最盛的那簇光立在法学院那冗长的荣誉阶梯前,不咸不淡把媒体怼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老院长看燕绥之顿在表格最后一栏半天不动笔,凑过去眯着眼睛瞄了眼,“啊”了声道:“紧急联络人现在要求必须填写,没人可填的话写学校的就好。”

 

毕竟之前还没有强制要求的时候燕绥之都是能跳过便跳过,唯一填上的一次还是把飞梭号充电话给填了上去。老院长担心这人重蹈覆辙还特意打趣:“还有,记得检查一下住址,不要再把它填成飞梭了,丢不丢人。”

 

随话音刚落,老院长目光也盯在里表格那最后一行字上。

 

紧急联络人:顾晏

与填表人关系:家属


确实不是什么飞梭或是学校号码。是个曝光了,会引得所有人疯狂的大新闻。


老院长:“……”


他捻着纸静静默了片刻,抬手,把纸翻了下去。

 

“以后有可以托付的人了。”燕大教授不急不换的话音接近,抬手拖过那盆薄荷叶说。

 

“我一直以为,你和顾晏的那些传闻是媒体搞出来的把戏,感情你俩来真的了。”老院长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嘶”了声。

 

“听说今天法学院请了个人来给学生讲课……你等的人不会是顾晏吧?”

 

“嗯”燕绥之依然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卷着风衣袖子反问,“你以为?”

 

……我以为你只是找借口,来这看学生风吹雨打你信吗?

 

老院张张嘴,又张张嘴,一脸活见鬼的欲言又止。亏得他旁边的得意门生给他解围。

 

“燕老师,你养薄荷是因为顾学长吗?”大概是燕绥之没有其他老师那么严肃的原因,女生放大来点胆子问了这么一句,看到燕绥之转过来后又立马摆着手道,“只是好奇,如果冒犯到燕老师的话也不回答也可以。”

 

“没什么。”


燕绥之指节摸轻轻摸着薄荷叶,笑了一下:“不过确实是因为顾晏。家里大薄荷不能随时看到,养只小的随时看。”

 

“那燕老师。”燕绥之顺着那位年轻姑娘抬起的手指,回头。

 

“你家大薄荷等你好久了,你没发现吗?”


“……”

 

事实证明,大薄荷被薅了叶子会变成坏脾气学生——纵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这是燕绥之五分钟后被顾晏带回自己办公室后得来的结论。

 

此时的他被顾晏压在窗台亲得喘不过气,手顺着身侧一路划至了顺手搁在窗棂的那盆小薄荷上,在下意识掐下一篇薄荷叶时,又被顾晏附过来的手收拢在掌心。

 

顾晏温热的唇瓣和微凉的薄荷香气揉成了一团棉絮,让燕绥之不自觉握紧了顾晏抓住自己的那双手,垂下眼眸。

 

真是很奇怪,明明只是接吻,却每一次都可以让血液震动得厉害。似此刻空气里漂浮的细小尘埃般的,被光一照,就如点亮的星子那样占了满腔满眼。带着顾晏克制的,却跳得异常快的心脏传递在两人呼吸间。

 

“现在满意了?”

 

燕绥之被亲得没有力气,干脆蹭着顾晏抚在自己后颈的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散散地眯起眼睛问。

 

“嗯。”顾晏没松开牵着燕绥之的手,半阖着眼睛在燕绥之脸上扫了一圈,又俯身吻了下他嘴角,才分开些距离问:“不是叫你在这等我?”

 

“嗯……本来是要上来的,但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就看了一下,正巧碰上管理复职档案的医学院院长就把复职书也给填了,顺便聊了下天。”

 

燕绥之坐在窗台垂眸望顾晏,他今天不知参加什么讲座居然少有的套上律师袍,带着那枚象征一级律师的烟金色勋章,此刻被外面来的光照得发亮。

 

燕绥之基因手术后的后遗症虽说已经好了七八,但被这么一扫还是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不待他完全闭上,面前的顾晏却已经先脱下了律师袍照在了他头顶,低声接上了刚刚的话。

 

“嗯,什么很有趣?”

 

燕绥之笑着,侧身指了指窗外。

 

正对着学校跑道一角的飘窗可以将每个方正的领头人看得清楚。梅兹大学的传统,每次军训的结尾,都会为每个方阵的领头人,也就是优秀学员佩戴上梅兹大学与军方特别制作的勋章。每个专业,图标也会不同,代表着前程似锦、无以畏惧的祝福。现在似乎就正在进行这个仪式。

 

听着梅兹大学的校歌响起,顾晏似乎想起什么,就听燕绥之笑着道:“我记得有一年你最为优秀学生去给优秀学员戴勋章,我当时就坐在这里,正好能看到整个仪式。”

 

燕绥之扭头看向窗外。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那时的我挺消沉,觉得这样的祝福简直无意义,所以选择作为代表发表了最后的总结词。嗯……写得也挺无意义的。”

 

顾晏低低笑了声:“嗯,我知道。听说他们今年为了欢迎你再次复职,选择用你这段演讲稿再次作为新生军训时的结束词。”

 

“是吗。”燕绥之也笑:“那今年新生还挺不幸的。”

 

“后来我看到你参加这个仪式时还想,没想到顾同学也会答应这样的仪式,我以为你与其选择去下面晒太阳更愿意选择去图书馆看书。今天看到他们组方阵的时候就莫名想起你当时穿军装给人授勋的样子。”

 

顾晏“嗯”了声,抬手把划至燕绥之眼前的一缕头发带上去道。

 

“本来是这样的。”他看了燕绥之好久,缓缓道:“之前为了我那荒唐的想法不至于太无疾而终,在他们听说我是赫兰军人家庭出生后想让我也参加找上我时便答应了。”

 

“我知道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仪式,所以抱着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想试试……想让你多看看我。”

 

顾晏上前吻着燕绥之嘴角笑了一下:“看来我是幸运的。”

 

不管什么时候,有关于你的事似乎总是很幸运。

 

“既然你看了我是不是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顾晏凑在发愣放燕绥之嘴边道:“喜欢吗?”

 

喜欢看我那个样子吗?

 

于是顾晏便看到燕绥之在这句后轻轻弯起眼睛,抬手把他抱住:“很喜欢。”

 

“我听说他们今年还想邀请你再一次当那个授勋人。”

 

“我拒绝了。”顾晏回抱住燕绥之,低头轻吻了他的头顶:“我跟他们说我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授勋。”

 

燕绥之看顾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灰色盒子,看到里面放着的烟丝金色徽章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以为是顾晏朝学校要来的勋章便道:“我感觉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哄了,顾同学?”

 

“但你好像很喜欢。”顾晏凑过去吻了燕绥之鼻尖一下,这才低头把针尖小心的别进燕绥之胸前的毛衣上,撩开盖在他头顶的律师袍,让阳光肆无忌惮的照亮它。

 

也就是这时,燕绥之才彻底看清这枚勋章的模样。

 

烟丝金底色之上用浮雕细细雕刻了一只长尾燕。没有梅兹的校徽,甚至没有某一系的代表物——完完全全不是梅兹做出来的。

 

燕绥之指节触上这枚勋章,语气难得带了些不可置信:“赫兰星的军章?”

 

顾晏没答,而是俯身,亲吻上燕绥之胸前这枚勋章,才沉声道:“赫兰星有这样一个传统。军章只能由家人来佩戴。这枚勋章我的父母曾经为彼此佩戴过,我现在给你。”

 

顷刻,连光都烈烈了。

 

空气揉碎在摇晃的薄荷叶间,几经敲碎成了散落的光。

 

燕绥之听到新生最后的结束词透过扩音器传散进耳中,内容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

 

那是还在学生时代的他亲手写下的,连自己也一度弃置如敝履的观念。

 

——“我们必须相信,当初阳能穿透雾霭,照亮阒无一人的黑暗时,是命运没有亏待你的时刻。”

 

勋章冰冷,亲吻它的人却是暖阳。

 

燕绥之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站在窗外冲他轻轻弯起眼睛说。

 

“你看,命运。”

 

他的命运,是一个叫做顾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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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论坛体,点合集的下一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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