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殊

让我康康怎么个事儿

【木瓜黄七夕24h/舟司】粉黛 00:00

  时间线接原文文末,邵爹拿影帝后。




  *




  邵司能拿第二座小金人并非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及的事情,相反,因为他在这一年的突出表现,有不少权威的影视人在此之前就猜测过邵司会获得这样的殊荣。




  因此面对再一次摘得这顶桂冠的他,粉丝除了头几个小时的狂欢后,剩下的更多是身为影帝粉丝的理所当然,以及被她们脑补出的,自家爱豆为了稳固自己地位,接下来的一年肯定有更好的广告代言,更多的活动出镜率,保不齐还能跟自家另一位影帝组个夫夫档再拍部电影等等的未来美好畅想给迷住了头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接下来一年最靓的崽。




  然而万万没想到,她们这样想是不错,只是实施对象挑错了人。




  邵爹不仅充分发挥了他作为“爹”的本质,还把他发挥到来底。




  转眼一个月过去,这位爹除了颁奖典礼当天点赞了一组他和顾延舟站在一起的图片后变再也毫无动静。




  清明不见诈尸,五四不见到喊口号,端午别说粽子,连片叶子都看不到。要不是能偶尔在顾影帝评论下看见提着表情包在路上的他,还以为这位大爷把微博号给忘了。




  于是,在夏季推着最后一场雨露走至蝉鸣最鼓噪的盛夏时,邵司的粉丝终于!愤怒了!




  ——不见邵爹的第五个月零三天。想他。「叉腰jpg.」




  ——快!给!我!出!来!营!业!啊!爹!!「扼住命运的咽喉jpg.」「摇晃jpg.」




  ——醒一醒!醒一醒!今年的电影拍了吗?




  ——通告是去过暑假了吗爹。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微博一分钟前在线!!!你有本事在顾影帝微博底下嘲讽今天他做的葱油拌面不好吃!有本事发微博啊!发微博!发微博!你有本事发微博啊!「都冲着我来!jpg.」




  还有手速快的甚至做出了「邵爹流泪鸽鸽头jpg.」表情包很快被推上热搜榜前三。




  这么一来,倒是没召唤出邵司,反而先助长了一波邵司拿影帝以来就一直在摩拳擦掌的黑粉士气。




  ——科科,本来还觉得邵司演技不错,现在才拿了两个影帝就膨胀成这样,纵观以前拿影帝的呐个不是下一年更努力,看看他这个德行早点糊也是必然的。「挥手jpg.」




  ——不知道顾延舟到底是瞧上他哪里,像以前好好演戏不行吗非要作得来跟邵司炒作,他这种不管到哪都要让人喊爹的脾气我是真的欣赏不来。




  ——前几天不是有人爆料他们感情不和么,都上热搜了也没见他们回应。瞧着那么多个月他们都没同框了,不会是真的吧?




  才打开卧室门的顾延舟瞥了眼被邵司架在床头边做睡播的手机因为没关弹幕吵成一锅粥,有些无奈地叹了声,在发现自己进来开始疯狂刷感叹的屏幕前做了个嘘的收拾,没去关直播,反而俯身,先把邵司伸出被子外的一截光裸脚踝给放了进去,帮他调高因为怕热而调到二十度的空调。




  邵司这几个月当然不是膨胀的什么事也没做,反而从开春来就忙碌到现在,就为了周卫平的一个委托。




  大概是想要感谢他们在拍《面具》时帮了很大忙,又或是其它更多的原因,当周卫平在电影拍完没多久后带着新小说再一次找上了邵司,并请求他在今年七夕作为青年代表在一个名叫“宣扬中国传统艺术”的户外直播里表演一出他小说中写到的戏。




  当时的邵司窝在沙发里一把握住桌下顾延舟来勾他小拇指的手,面上却在李光宗心惊胆战的目光中直言不讳地说:“不要,太麻烦了,我要在家睡觉。”




  “……”周卫平大概也没想到这位爹能这么直接,沉默了能有好几十秒,才指着被邵司拿在手里的小说道明这里面写的那场戏是在因缘巧合下在一位老先生手里拿到的真实手稿,自己因为很喜欢它背后的故事所以想请邵司能演出来。




  “说来这件事本来就有些强人所难,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想着你演这出戏一定不会差,如果不行那也就算了吧……”




  当时的邵司看着这位刚上过法庭,为叶清做人证后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的老人不耐烦地“啧”了声,冲拿着小说想要递回去的李光宗弯弯手指。




  “拿来。”




  这才认认真真看到了那居于清秀扉页上的两个字——《粉黛》




  而这位明明嘴上说着麻烦,行动却比谁都要积极的人看完小说后连连拜访了几位曲艺大家学戏,就为了那段可能还不到十分钟的唱词。




  毕竟现场表演与拍电影不同,没有多余的分镜或配音的修饰能后期顶上,为了能把不长的唱词唱好,比拍电影那会儿下的功夫更多,更别说这段是周卫平所说的“昆曲前辈”所留的昆腔唱词。




  要不是今天李光宗告诉他上个月直播时长没够,被他一想,干脆睡觉来补全得了,还指不定要练到哪儿会。




  此刻被顾延舟调高室内温度,捂着脸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小嘬毛的邵司不耐烦地把被子都扒拉了下来,。明明被人打扰清梦很不耐烦,但迷蒙着眼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是谁后,便下意识地低头亲了下给自己掖被子的人的手,隔着被子不轻不重踢了顾延舟一记。




  “去哪浪了现在才回来。”邵司翻了个身避开过于亮的台灯,把被子拉到自己鼻子下,只露一双眼睛问。




  “广告拍摄片场出了点问题,耽搁时间了。”顾延舟低头吻着邵司的眼睫,抬手帮他挡住光:“怎么开那么亮。”




  邵司皱着眉,半天才想起什么,抬手大概指了下因为他俩这波互动正洋溢着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手机,言简意赅。




  “直播,怕她们看不清我的睡颜。”




  顿了顿,邵司又想起什么似的,拍开顾延舟的手:“顾延舟,你是不是挡我镜头了。”




  “……”




  该夸夸他用睡播混时长还记得多留盏灯还不让遮摄像头挺有职业道德么。




  “乖点小祖宗后天七夕播。”顾延舟轻易拉下邵司没多少力的手,把他手拢到被子里贴着耳朵:“晚上做点别的。”




  说着不等邵司一句“卧槽”出口,转头把灯调暗,看着架在床头的那台手机轻声道:“他睡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亲了亲了亲了亲了。我今天!就是给你们表演一个阿伟乱葬岗!!!!




  ——刚刚在那逼逼他们感情不和的人现在都去哪儿了啊?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有哪里不和???又不是谁都要张着嘴天天吧啦吧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没了!!!请你们继续!!我可以!!!我!可以!!




  ——呜呜呜呜呜邵爹也太软了吧,没醒之前还凶巴巴的要拍人家放到自己脑袋上的手,看清楚是谁以后又迷迷糊糊吧唧一口。果然是爱情的力量吗「望天jpg.」




  ——不是,重点不应该是七夕直播吗?七夕?难道说邵爹终于要营业了!?




  顾延舟本来要关直播的手看到这一句后顿了下,想起刚刚坐在车上李光宗给自己发微信可怜巴巴的强调一定要劝劝他家祖宗放出点自己在干正事的风声,要不然第二天热搜肯定又是腥风血雨,干脆坐到了床边,挑着几个弹幕解释了几句。




  “嗯,七夕有活动。”




  “……在苏州,宣扬中国传统艺术的活动,祖宗唱周卫平先生新小说里的一段词,到时候在晚上直播。”顾延舟说着,想到偶尔几次配邵司练戏的样子,笑着弯了下嘴角,让一贯带着锋利的眉眼温和了不少:“很惊艳,值得期待。”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不是《粉黛》?我超喜欢那本小说,那邵爹这几个月是不是一直在练唱戏!好期待好期待。




  “是《粉黛》……他很努力,所以最近没时间发微博让你们担心了。”




  “还有,”顾延舟顿了顿,看向屏幕认真道:“我和我家祖宗感情很好,没回应是因为那些无中生有的事情不值得注意。就这样。”




  说着在一片荡漾的“来了来了来了”“没想到你是护妻狂魔顾延舟”的弹幕里关了直播。




  夏日似乎容易催生睡意,当晚说着“晚上干点别的”的顾延舟在翻身后又睡死过去的邵司旁到底还是能没做做什么。




  待第二天再邵司清醒后,发现身旁的顾延舟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他寻着客厅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翻身下床,才出门就听见穿着整齐的顾延舟对着春节过后发福到现在都没减下去的李光宗说了句:“干你邵爹。”




  转头看见站在卧室门口的邵司皱了下眉道:“怎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十分人模狗样且一本正经,一旁的李光宗只能在堪称诡异的气氛里苟苟缩缩。




  ……不敢说话,不敢说话。这大概是男神和他邵爹的情趣?




  最后冲顾延舟勾着手指说要谈谈的邵司,还是被顾延舟哄着穿戴整齐。坐在车上听李光宗声情并茂地朗诵昨晚顾延舟替他回应后的微博热搜评论。




  “顾延舟邵司秀恩爱”




  “顾延舟替邵司回应:一直在努力”




  “——我不允许没有人看过昨晚的睡播!!简直是一波狗粮俩!!!!我原地表演一个我死了「瘫jpg.」”




  “——124分56秒有彩蛋!!呜呜呜呜呜呜舟舟太帅了太帅了,一边回应着他们感情很好手上还不忘去牵邵爹乱动的手!!!!「这不是我这个年纪该承受的jpg.」「流泪猫猫头jpg.」




  “——其实真的没人觉得么?顾影帝叫邵司祖宗也没什么毛病,毕竟这位祖宗天天啥事不干,什么都要顾延舟出来替他解决,自己天天摆着个臭脸,熊孩子可不就是祖宗么。”




  “——噗,人间真实。顾延舟最后说的那个活动是昆剧传习所特办的吧。不可否认邵司《面具》演的很好,但电影总跟正儿八经唱戏不一样,什么都不懂就乱接,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一点。”




  “怎么样爹。”李光宗念完几个还不忘凑过一那张胖脸让邵司做评论:“对于这些质疑你的人你有啥狠话想说。”




  “小朋友就该有小朋友的样子,好好读书?”邵司没骨头似的躺在顾延舟的腿上捧着手机打游戏:“乖啊,阿崽。爸爸现在在打游戏你先去旁边……卧槽顾延舟你别碰!刚刚露掉两个兵了。”




  “怪我?”




  “要不然?你不碰难说他一个小宇宙爆发还来得及把兵给打死。”




  顾延舟:“是谁让你有这样的错觉了?”




  他抓着邵司上来就要挠的爪子,把眼睛挪到两人面前一个打游戏一个从他那抢过去看攻略的手机十分戏谑地挑起了眉:“看着攻略都过不去是人民币玩家?”




  “啧,顾延舟,我劝你不要那么嚣张。”




  “听我的,把这个长翅膀的狙击放这,然后把拿盾牌的放这……祖宗,你这是充多少钱也改变不了不会玩儿游戏的本质。”




  看着后座上都快跨到顾延舟身上的邵司,李光宗笑了下。说完全不担心当然不可能的,但他能看得到邵司为了这短短几分钟的活动每天努力到很晚,甚至有一次拉着顾延舟一直练到连第二天早上就会觉得这些质疑实在好笑,放在以前邵司可能都不会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李光宗想,顾延舟的出现大概是邵司最好的礼物吧,这位看着懒懒散散其实比谁都要心细的青年在独自面对很多很多东西都时候都会有一个人站到他身边,会比以前轻松和开心很多。




  于是看着后面嘴上说着错了,但手上却得寸进尺地拉了下邵司,在摇摇晃晃的车上亲吻他嘴角的顾延舟,李光宗淡定的补了句:“马上要到了……爹人家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你记得客气点。”




  他们这次趁着七夕还有一天时间前来苏州昆剧创办所了解周卫平口中说的“唱词背后的故事”。




  大体是借着苏州特有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缘故,把昆剧创办所门口那几块木扁都照出温润的味道,还未进小院就先让邵司真真切切体会到昆腔水磨调那样婉转而叮铃的唱调,让他在这几个月里都隔着的一层薄膜点透,在这位迎接他们的老艺术家面前唱出来都比之前悠扬婉转了不少。




  “好好好。”听完从邵司口中扬出来的最后一个调,那位年近耄耋的老人也不经拍起手:“好,好啊。之前卫平说找了个不懂行的毛头小子来唱这出戏我还说那怎么行,现在再听了看果然觉得人老啦,怎么什么事都喜欢盖棺而定。基础虽然不扎实,但是清冷嗓音配上婉转唱腔,是有点那两位前辈的感觉。之前你说还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我倒是觉得样样都好,无需再做过多修饰了。”




  “之前是觉得唱的不好。”邵司说着垂眼给面前这位老艺术家倒了杯茶道:“但是来了以后突然觉得缺的东西又自动补上了。”




  “因为没感受过我们昆曲的艺术氛围吧。”老人呷了口浓茶享受地眯起眼睛来:“有些东西差的就是个感觉,得见过才能顶上去。”




  说完他手扣着檀木椅哼了两句《长生殿》,末了才把目光转向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顾延舟问:“你是顾影帝吧?害,我们这有几个小孩可喜欢你。卫平说这次除了这个唱戏的小子外还叫了个人来,没想到是你。你们是……”




  他缓声询问道。




  邵司:“我对象。”




  “咳……咳咳咳!!”




  李光宗差点没把喝进去的茶水给咳出来,抬头瞪着那头坐没坐相窝在藤椅里的邵司,用眼神示意顾延舟快解释两句补救补救,然而眼睛都示意干了只迎来顾影帝一句:“怎么了?眼睛疼吗?我带眼要水了。”




  说罢,理所当然地侧身牵起邵司的手道:“他是我爱人。”




  李光宗:“社会人会玩儿。”他这么想着偷偷摸摸去看这位传说德艺双馨的业界前辈,生怕把他给气到,但这位老前辈眼神只愣怔了一秒,随后恍然大悟似的笑着摇了摇头:“我说呢,那两位身上也没什么传奇经历可讲,也就卫平爱听那些鸡零狗碎的事,还把它给写成本书,这么一来我可有点理解卫平为什么执意让你来唱这段唱词了。”




  老人站起来,盯着两人叹了声:“像啊,你们真的太像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转朝里屋道:“给你没拿样东西去。”




  随后,从里面捧出了一个檀木盒子摆到邵司与顾延舟面前。




  看着拿起里面两张早已泛黄起卷的照片,露出疑惑神色的二人点了下桌上一张被封存在塑料夹防止催化的手稿。




  顾延舟顺着老人的指节望过去,信末落款自己居然认识。




  纸张最后用墨色钢笔落了两个镌秀清雅的繁体——苑朱藤、冉云书




  “这是?”




  “没错……卫平那本名为《粉黛》里用的是真名,他们跟你们很像。”老人说着看着那两张照片上穿着中山装的人皱起脸笑了出来。




  “是对相爱的璧人。”




  “我有幸在苑先生晚年……也就是这位”他说着,将手指指上照片左侧眉眼含着几分清冷的青年道:“在他晚年的时候听过他在这间院子里唱戏,唱的就是他旁边这位为他写的词,我那是也才刚记事,就把他那了了几句唱腔记到现在。”




  “后来长大了才从长辈遮遮掩掩的口中得知这两位先生原来是一对,放在那时可惊世骇俗得紧,我也很久都没转过弯来。但后来认识卫平听了他的一些经历后又觉得都不容易啊,放在那个年代。”老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感慨,看着邵司道:“所以刚刚听你唱戏,朦朦胧胧居然有苑先生的味道,卫平不知为什么很喜欢这两位前辈的故事,大概也是看重这一点才让你来唱,听了他们的故事你或许能更好的演绎这几段唱词吧。”




  “那我开始讲了?”他看着眼前的两位年轻人,开玩笑似的转了句京腔唱:“客官你听我说。”这才转成正经话。




  “其实这个故事也不长,了了几句话就能带过。没有那些小说里那么惊世骇俗,也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爱国情怀,虽然身在那个年代,但他们要比很多人幸运。”




  “我了解他们的故事也不多,大多都是从长辈那拼凑来的。昆剧在清末的时候其实有很衰微的一段时期,后来是因为在苏州这个原本的发源地都唱不下昆曲了才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在1921年创建了这座昆剧传习所把他发扬到了现在。”




  “苑朱藤先生和冉云书先生就是其中两位大家的儿子,同是戏曲世家,两人自二十多岁在这座传习所认识后又一见如故。当时众人都说苑家这位小旦角颇有天赋与冉家写戏词很有独到之处的儿子在今后或许会成为昆曲两位最剧代表的人。”




  “其实这两位很怕吵,大多时候都是一个在院子清净处唱戏,另一个就椅着树写戏。”




  青年的感情大概在太多的时候像火,含着一腔孤勇,又一条路走到黑,或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关系不止于友情,但是他们能认定彼此是对方的唯一,并一直走到最后,就是大多数人里的幸运者了吧。




  “很幸运的是,他们在遇上留洋热的时期被家人以去外国借鉴西方艺术的缘由送去了大洋彼岸,就这么到文革后才回来。”




  老人说着颇有感慨的点着那封书信最后的落款日期道:“1936年,大概是他们留洋前冉云书先生为苑先生写的,之后他们或许在大洋那端写过更多,但也许是因为没有经历过中国之后太多承重的事情,苑先生才能在古稀之年让青年时写出的唱词不会变味,甚至感情比之前更浓吧。”




  这样的感情或许也是周卫平喜欢它,甚至把1936年这封唱词写进书里的缘由吧。




  就像唱词最后一句写的那样。




  ——君啊,苑外朱藤已葱葱,赤云冉冉绕翠柳,何不与此共葱荣?




  待再出来的时已经临近黄昏,邵司扔下说要去要个东西的顾延舟先走出去,结果才踏出院门门槛就被一只不知道从哪儿伸来的话筒给原地怼回了回去。




  邵司用食指抵住根都快戳到自己嘴里的话筒,敛着眼睛淡淡扫了圈底下不知从哪儿知道他今天会来这,此刻已经把院门口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偏头躲过一个朝自己脸招呼过来的话筒。




  “干嘛呢这是……麻烦这位把话筒收回去点,你快怼我嘴里了。”




  邵司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这群记者“轰”地一声炸了,仿佛从刚刚那句话里得到什么灵感似的,把邵司又逼退了一步,纷纷七嘴八舌起来。




  “邵影帝,据了解这次您参加的七夕活动饱受非议,像很多网友说的,唱戏并不像电影里用后期配音就可以搞定,况且你花那么长时间学很小众的东西,不如你去拍几部电影更能稳固这个影帝的地位不是吗?”




  “邵影帝,你对于网友说你是没经过考虑就答应这个活动,纯属小朋友行为怎么看?”




  “哈?我什么时候……”邵司本来被那么大群人挤着不舒服,听到这一句更是不耐烦地看了面前这个把话筒戳自己嘴上的人。




  他气质本来就冷,平时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掩了他不少压人的气息,此刻手腕搭着黑色外套,穿着笔直牛仔裤冷漠地看过去,倒是吓得那位气势汹汹的记者退了一步。




  邵司插着裤兜刚想说话,从后来的一只手带他脱离了人群,将他护在了身后。




  “嫌人多就站在我后面。”




  顾延舟先是扭头碰了下邵司微凉的脸颊,这才转身,在楼梯上低垂这眼睛扫了圈站在下面的记者,弯腰扶着刚刚提问时那位喋喋不休的记者话筒,冲他有礼地弯了下眼角:“现在有人记录或者录像吗?”




  “有……有的。”




  “那就好。”顾延舟站起身,冲前方点了下头道:“首先我回答下第一位记者朋友的问题。”




  “恕我直言我实在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功课就问出这样的话题,昆曲到我们现在一共有六百年历史,被誉为百戏之祖,我想在这里的各位没几个人不知道游园惊梦吧。”




  看着面前愣愣点头的小记者顾延舟插着裤抱再次点头,问他:“那我想请问,这为什么到你眼里就是‘小众’了呢,而且在我看来,拍电影是能从某种程度上稳定你说的‘地位’但通过自己的影响力去让更多人知道另一种文化的美不也是稳定地位的一种吗。”




  “还有这位说邵司是小朋友的先生。”顾延舟说着牵起身后邵司的手道:“祖宗是我对他的爱称,他在我面前我愿意像小朋友一样宠着他,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他在很多方面是足够优秀且独当一面的人。”




  “况且。”顾延舟最后扫视着底下一排安静如鸡的记者开口。




  “我家小朋友,我会多担待,你们那么关心他能不能唱好戏干嘛。”




  说罢,将邵司挽在臂弯里的衣服拎在了自己手上,牵手绕过在被最后一句话惊得一愣一愣的记者包围圈一前一后走了,只留几个反应快的拍下两人的背影,当晚便喜闻乐见的登上了热搜榜第一。




  原本不打算宣传的七夕活动也被这两天接二连三的热搜给打响了名号,不得不在当晚开了直播。




  直用了苏州园林做背景的舞台把昆曲应有的婉转意味又添了个十成十,戴钿头银篦穿粉色对襟的戏子在水榭楼阁演出时,像是应了这座园林最出名那句“一步一景”的话,只不过现在是人与景相融的清丽景色而已。




  顾延舟坐在下面随意摆放的椅子上,想起刚刚邵司把自己退出化妆间时把手机扔给他,让他记得补足直播时常,于是把邵司手机拿了出来,熟门熟路地点开了微博直播,看着上面瞬间多起来的人数道:“看得清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谁!!让我康康我蹲到了谁!?




  ——???我记得这不是邵爹的手机吗?刚刚看了到的是顾影帝的脸我还退出去看了一下,以为是我磕cp上头,把你俩名字默认成一个了。




  ——众所周知,肯定又是邵爹为了混时常让顾影帝当苦力。




  ——!!!哦!!让我给蹲到了,官方那边的直播差点没把我卡死




  ——顾影帝是在帮邵爹补时长吗?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昨天看到你怼记者了!他!妈!的!A!爆了!!我反手就是个尖叫鸡




  ——对对对对!!!我家小朋友,我会多担待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不允许还有人没吃过这块糖。




  顾延舟看着这些小姑娘有些苦笑不得,挑挑捡捡的回复些自己感兴趣的。




  “嗯,是我家祖宗的手机,我帮他补时长。”表演马上要开始,顾延舟干脆单手撑这手机,将手肘放到椅子上让他们更方便看到。




  “不能算怼吧我只是称述事实而已。”




  ——陈述事实划重点,包括我家小朋友,我会多担待这句也是。




  ——顾影帝顾影帝,邵爹是第几个啊?




  “是最后一个……抱歉,表演开始后我可能只能在间隙回复你们了。”




  ——没关系!我们好好看节目!呜呜呜呜呜顾影帝太温柔了,邵爹就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们。




  “是么。”顾延舟杵着头:“那回头我让他改正。”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表演间隙聊着天,转眼便到了邵司演的最后一个节目。




  顾延舟下意识座直了些,看着那位穿着粉色对襟的人从幕后走出,觉得心跳的实在很快,不是没看过这人穿戏服唱戏的样子,而是因为这人这次站在的,是江南的亭台楼阁中,周围翠叶与水相应,恍若清冷的画一样。




  而站在台上那人甩袖敛眉地唱起一段众人从未听过的唱词,不如游园惊梦那一折的皂罗袍婉转清丽,反而像身旁假山上叮咚而来的水榭,带着这人嗓音里的特有清冷,与水磨的婉转揉成丝缕烟霞,映到了他的眼里。




  随着挥袖,邵司调了句“细雨斜风缓缓去”明明脸上的粉黛是浓艳至极的,却偏偏不显得艳丽,反而愈发显出身形与气质中那抹清冷味。




  顾延舟盯着唱正唱起最后几句戏词的那人。



       听他唱——

  


杏花拂柳,画舫拢烟,昨日景重现


似有个人款步楼上移


红墙青瓦颓圮,珠帘轻幔


惊了梁上双飞燕


君啊,苑外朱藤已葱葱,赤云冉冉绕翠柳,何不于此共葱荣?


       ……


  直至最后曲罢腔落,宾客逐渐散场,顾延舟才倚着某处楼阁的柱子回复着结束后就暴增了几倍的弹幕。




  ——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看邵爹看死了,我也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神仙!!!!!!!




  ——是谁!?是谁之前质疑我邵爹唱不好的,呜呜呜我都快哭了,不懂戏的啥也不知道,但现在就是想夸人,特别想!!!我命不值钱!邵爹你拿走吧!!快来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没有注意到邵爹唱最后一句的时候是看着顾影帝的,而且他还笑了,笑了啊!?那种笑我怎么感觉该死的甜美,啊!!!?我死了!!!有没有姐妹告诉我这不是我眼花看错了!!




  ——是真的!!!!没看错!!!我为了这个还特地截图,放大看了很多遍!!天啊!!邵爹从来没有笑的那么好看过!!他唱到“何不于此共葱荣”的时候是不是想到顾影帝了。




  ——这该死的爱情怎么会那么甜美「安详jpg.」




  


  ——是《粉黛》里的唱词唉,其实一直挺好奇为什么周卫平老师全本文,包括跟它同名的这首唱词里明明一个字都没提过粉黛,又偏偏要用这个名字。




  顾延舟抬着手机把自己挪到一个比较亮的地方,防止一会儿从后台出来的邵司看不到他,看到这句时略微措了词才道:“因为粉黛是古代用来描眉的东西吧。古时就说夫妻描眉能天长地久,大概这个表达是就是这个意思,它也可以是无形无色,也可以是唱词里围绕落日和朱藤颜色的样子,只是你们想用什么来定义与你天长地久的爱人而已。”




  ——那顾影帝眼里的“粉黛”是什么颜色的。




  “这个啊。”顾延舟看着从远处穿着戏服就朝自己走过来的邵司道:“光一样的吧。”




  他想想搬出以前说过的那套说辞:“你们邵爹虽然看着又冷又懒,还难相处,但了解多了以后会发现他心思其实比任何人都都要细,又比任何人都心软,为某样东西努力的时候嚣张的像发光一样,所以是光一样的颜色。”




  ——总感觉这篇唱词的背后很有故事。




  “是很有故事。”顾延舟靠着木质的柱子道:“而且是个很圆满的故事。”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份圆满让周卫平把这个故事写了下来,他透过这份唱词,是否也跨过时间长河,畅想了一份他与叶清的故事呢。




  在那份故事里,叶清是不是也会用那腔清冷的嗓子为他唱“君呀,苑外朱藤已葱葱……可否于此共葱荣呢?”




  “傻了?”邵司在顾延舟面前打骆个响指:“想什么眼睛都直了。”




  看着面前还没卸妆的人,顾延舟干脆把捏在手上的手机一扣,拇指摁住收音口凑到邵司面前说了句:“想今晚怎么干你?”




  “我一直还挺好奇。”顾延舟顺手摸了一下邵司的脸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挺招人。”




  “……呸,那是爹有魅力。”




  “唉,别走。”顾延舟抓住邵司衣服大袖,把人给搂到来怀里。




  “干嘛?”




  “老规矩。七夕,给你的粉丝点甜头。”说完,招呼不打地亲了上去。




  “祖宗啊。”顾延舟低笑着,俯在邵司微微发红的耳边轻轻亲了下,哑声学着那几句唱词念。




  “惟愿与你,在此共葱荣。”




  君啊,院墙颓圮,梁上燕惊,惟愿与你共葱荣。




  




  *




  可以说我第一次接触戏曲听的就是昆曲,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往后了解到原来戏曲除了京剧外还有很多剧种后就一直很喜欢昆腔的唱调,所以虽然了解不深,但还是很想写一次昆曲,写前想象了一下邵爹唱昆曲的样子就jio得,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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