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殊

让我康康怎么个事儿

【过门24h 0:00】若流光

  “有时我会想,时光的馈赠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譬如老死不相往来后竟是久别重逢,譬如骄傲尽失后迎来的竟是柳暗花明,也譬如此刻,流光与岁月竟是在这般寻常的傍晚中交叠了——”



.




  “好好吃饭。”


  窦寻最后确认了一次ppt无误,将面前的电脑连同讲义归纳进包。


        抬眼瞧见徐西临捧着蔡敬写的书时,心里产生了点微妙的不爽。


  随着“姥爷”越发频繁的登上地方杂志与各文艺青年喜爱的公众号,那本不完全出于瞎编的书反倒成了圈里小有名气的产物。


  终于,在当地一个不温不火的出版商和店里的撺掇下,蔡敬提笔写了人生第二本书,也偏偏不知怎么,入了徐西临眼,非死乞白赖让蔡敬印出来才消停。


  看着只喝过一口的豆浆,说好的早安吻大概也被徐西临忘到九霄云外,窦寻自觉拿自己跟墙角灰毛鹦鹉做了个对比。


  最后得出结论——自己恐怕要跟长毛鸟活成一个物种……不妙!


  窦寻一倾身,越俎代庖地将徐西临手里的书抽了出去,捏着页角道:“到时候胃疼别说我没提醒你吃早饭。”


  这是他上次在出门前例行提醒徐西临记得吃早餐,结果没过几小时被其助理一通老板胃疼疼晕了呼去医院后得出的结论——


  此人不论过多少年,外表多成熟懂事,光嘴上逞能的本事倒是有过之而不及。


  恐怕唯有才见时的那点光鲜,是正真花了精力把自己包装成人样。


  奈何此人技术不行,纸糊的靓丽才遇水就化的原形毕露。


  徐西临眼神扫过其衬衫袖口,瘫在椅子上没有感情的念台词:“唉……长大了,前几天还说什么是什么,现在会管人了。儿子……以后找老婆要找一个对你好的,能当小棉袄穿的。”


  鸟儿子拍着翅膀附和:“后妈!后妈!”


  被窦寻横过来的一记眼刀削在原地地,想飞,奈何前不久被老成喂的咸猪肉荼毒,正在掉毛,竟是坠机了,窦寻面无表情地嗤了声。


  “傻鸟。”


  “父皇!”秃毛鹦鹉对徐西临咋咋呼呼地喊新学的台词:“替儿臣做主!”


  “小可怜。”徐西临扭头拍拍鹦鹉脑袋:“阿爸现在听你后妈的。乖啊别闹……”说着从旁的小碟中抓了两颗开心果给灰鹦鹉:““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自己去一边玩儿。”


        “……”


  大概是被这没毛人类的无耻给震撼到了,灰鹦鹉可怜巴巴叫了两声小白菜地里黄没人理,十分失落地捡起开心果一蹦一跳到沙发。


  战战兢兢地看见它那便宜后妈拎着他家阿爸两条手臂,从椅背上拽了起来。


  “豆馅儿”徐西临黏黏糊糊地蹭窦寻的腰一声一声的叫他。窦寻低头问他干嘛,又嘻嘻笑着说没什么。


        好一会儿,才露出双眼睛说:“窦老师那么日理万机还要搭理小的吃早饭,小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要不这样。窦老师把书还给我,我保证好好吃。”


  “……个屁。”原本还温存的气氛在徐西临这话下荡然无存。


  窦寻看着手上的几页纸,警铃大作。这货从小到大就没那么废寝忘食读过一本书的,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窦寻把徐西临从身上撕开,塞了辦橘子进对方毫无血色嘴里的同时不忘嘲讽:“也就只有没读过几天书的人喜欢看这些心灵鸡汤。”


  “谁告诉你这是心灵鸡汤了。”听了这话徐西临也不气,反倒颇为受用地撕了半奶黄包进嘴。


  窦寻以前仗着脑袋好,眼睛恨不得长在天上,是看谁都看不起的。


  曾经甚至还大逆不道的评价某两字作者和某三字悲痛文学代表家写出来的东西完全就是一丘之貉,气得班里不少女生差点暴起打他。


  徐西临曾为窦寻这拧巴的性格头疼过,也曾一度觉得这是自己不可逾越的负担。却没想到阔别故乡十年,以为一辈子都不可翻越的东西已经把自己的棱角都铲平成丘壑了,那些所谓的不可一世、自视甚高都好像被贬进了低矮的深壑。


  岁月催人。徐西临以前只觉这是自怨自艾者的抱怨,但后来便不得不承认了。


  流光穿过光阴的门户不断向前奔去,一些人被按进了红尘泥地,一些用了了几字就被凿刻进入石碑。


  而对于那些无所慰藉的人,岁月好似饭里最尖利的沙硕或骨刺,足以让他们在刮骨疗毒般的痛中成长。


  除了最开始窦寻那通自白般的陈述,徐西临不止一次的想问起他那十年怎么样。


  刚去的时候有没有因为饮食不习惯生病?跟同学相处是不是还那么孤僻?还有……有没有偶尔,哪怕只有一瞬的……想过他?


  可这些念头往往在冒出的瞬间就被徐西临打得烟消云散。


  实在没必要,而且结合自己和窦寻不多的叙述,想问的这些问题除了“是”外便再没有别的答案。


  就这样“你不问,我不说。”本是稍微懂些社交规则的人都懂的皆大欢喜,但看着窦寻只有惹急了才会彰显下存在的拧巴样,徐西临又觉得不舒服了。


  老成把这个叫没得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简称欠打。蔡骏却和徐西临的观点出奇的统一——


  并不是所有“过去了”的事都能真的过去的。


  徐西临看着窦寻这幅样子,不上不下的心反而倏忽一下落到了实处,就连周五清早被叫起来都觉得神清气爽——舒坦了。


  徐西临叼着一丫苹果含糊着强调:“反正不是心里鸡汤……唔,你今天什么时候下课,我来接你。”


  “三点后。”窦寻单手提走豆浆杯,悬到手腕处的衬衫窄袖因动作微往上移了一寸,露出一截匀称好看的腕骨来。


  他看了眼客厅探头探脑的灰鹦鹉,头也不抬地问:“不陪你儿子看病了?”


  “不陪了,”徐西临非常大度道:“在家里能冻死它么。”


  窦寻:“……”


  最近因为鹦鹉秃了毛,徐西临每天定时定点往楼下宠物医院跑,把那些小护士感动得不行。


  再看看今天这样子,这货恐怕不是关心宠物,担心鹦鹉会从此长不出毛,而是能正大光明的得个理由翘班才是原本目的。


  窦寻看着徐西临抽了张类似便利贴的东西在桌上摊开,头也不抬地道:“这不是蔡敬出书,老成张罗着到湖边度假区租了套别墅么,算是渡个为期双休的假,我都跟他们说了你会到,不准不来啊。”


  “知道了。”窦寻拎起大衣挥挥手,瞟了眼在便利贴上写下什么的徐西临没在意,只是道:“下午见。”


  “哎哎哎,等等。”


  徐西临却突然喊住了他,笑着冲他招手:“你先过来一下。”


  看着狐疑地搭着门把,转身的窦寻,徐西临干脆自己走了过去,椅子摩擦实木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连带着指节勾住窦寻的手都是轻的。


  “头低一点啊。”手一扯。下意识低头的瞬间,温热的嘴唇便覆盖而上,随后一触即放,又飞快地在唇角印上去。


  细细密密,没有任何调情意味的吻,却像是小猫用阳光烘得蓬松饱涨的软毛在手心亲昵地蹭动,让窦寻的回吻都带起了无处安放的温柔。


  “现在满意了?从起来你就恨不得句句都暗示我没亲你了。”


  最后徐西临趁着两人间的温存劲儿调侃:“唉,你是醋做的豆馅儿么,怎么连本书的醋都要吃。”


  窦寻没什么包袱嗯了声,想了想又道:“你包的,得负责。”


  徐西临顺嘴:“哦,那以前没吃到,现在补回来正好,没亏。”


  结果话音没落,两人便先齐齐愣了一下。他们现在可以谈过去很多,但好像唯独过去那些无法说出对错的情与爱,与那早就停驻留在时光那头的少年不知如何下手。


  两人像站在失了水准的天平两段,一个揣着不知如何说起的物是人非,一个怕说对方不喜欢的话。也不知的惧怕更多一点,但居然神奇的维持在了平衡线两段。


  就这么看着嘴巴张张合合几次,却没再能说出的彼此,徐西临移开眼先笑了。


  徐西临上前抱了下窦寻,把窦博士从无所适从的状态里解救出来,说:“上课顺利,被那群熊孩子气死阿爸来给你做人工呼吸。”


  得了窦博士一句“滚”,带上门溜了。


  窦博士能让大课次次爆满,除了脸好看,教学质量高外,能被那些精力旺盛到半夜起来蹦迪的熊孩子尊尊敬敬叫“窦老师”或“窦哥”主要是靠他“得过且过”以及“差不多得了”的评卷标准在学中收货了一致好评。


  所以被“熊孩子气死”这种话纯属污蔑,唯一让窦寻差点气死的,从小到大,大概就只有徐西临有这种能力。


  徐西临站在教室门外听学生问窦寻张那么好看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被那人轻描淡写的:“听说你们下星期考毛概。论文没写够,想多写篇也是可以的。”引得全班笑出声。


  徐西临深觉自己以前找窦寻补课是亏到满目飘红了。


  于是在下课后蹲到自家老师的徐西临故意在窦寻耳边“窦老师”长“窦老师”短地喊,说窦老师什么时候也给他补补课,他也想享受这种春风细雨的感觉。


  还说,如果自己太气人把他气晕了,还能给他做人工呼吸。他还没体会过在学校接吻是什么感觉。


  最后说得窦寻忍无可忍,把他按进楼梯拐角亲了个遍才消停。


  秋季的校园理应是好看的,风与流霞拉成漫长的微光,曾经的徐西临因为自己无所奔赴的前程没来得急欣赏,此刻却越过窦寻肩,从眯起的眼中看被点燃的枫叶夹杂在香樟树间落下。


  让在来前刻意买的一瓶冰红茶在唇齿间拉伸得绵长,直到走出拐角徐西临都觉得挺意犹未尽,在窦寻想要松开手的时被徐西临追上去,握紧。指尖被掩藏进了风衣宽大的袖子里,直到迎面跑来的一个女生喊了声“窦老师”都没松开。


  女生先是叫了声窦寻,眼角瞄到两人没来得及松开的手时顿了下,在窦寻皱起来的目光中哦了声,转头冲徐西临眨眨眼:“我说呢,窦老师长那么帅居然没有喜欢的人和正在追的人,原来早就有家属啦。”


  “是去过二人世界吗?”


  徐西临认出这位女生就是刚刚课上问窦寻有没有女朋友的人,捏着窦寻的手道:“是呗,你们窦老师天天在家,带他出去放松一下。”


  “哦——刚刚我们教授还想叫窦老师过去。”女生说完立马用书遮住眼睛冲两人道:“我没看到,我没看到。”


  说着跑过两人,回头挥挥手:“周末愉快!窦老师,快去和家属过周末!”


  “你还有那么可爱的学生呢。”徐西临晃晃窦寻的手,见他回不过神来似的看向自己有点好笑:“按照以前的惯例,紧张的也该是我才对,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窦寻看着徐西临嘴开开合合,想说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又觉得好像在埋怨对方,说我怕你不习惯,又显得自己好像很习惯一样。


  于是我了半天没我出所以然,徐西临也不在意,牵着窦寻自顾自往下说:“要我以前觉得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还不如杀了我算了,但后来我想清楚了。”


  他让窦寻牵着自己,背对着马路:其实是我过不去心里的坎,但像今天这样,‘离经叛道’也还不错,对不对?”


  徐西临是很少承认自己错的,更不会像今天这样剖白自己,窦寻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被光勾勒了一圈的徐西临


  他曾经是很多次这样看过这个人的,下课拍着球背对马路跟自己说话的样子,走在他的前面,把手里的矿泉水高高抛起又接住时笑起来的样子,低头把一颗石子踢得卡拉作响的样子。


  笑着或者面无表情的……很多很多,都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午夜梦回里,却唯独没有今天这样牵着手走过周末晚高峰人群里的样子。


  所以窦寻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餍足地把手心里那双骨节匀称的手握得更紧,听徐西临对自己说一会儿去别墅,要送给他一个礼物,就算不喜欢也得收着。


  一切都好像他曾经想也不敢想的秋天,天光是亮的,风衣是被晚霞烧成暖绒样子的。


  等徐西临和窦寻磨磨蹭蹭开到老成预定的别墅,烤架上的烧烤都已经吃过一轮。


  老成最近谈了个背包客女孩,结果再三鼓起勇气跟蔡敬排练了无数遍终于表白的那天晚上,前脚才答应老成的人后脚收拾行李麻溜走了,并且留下爱情并不是阻止她追求自由的阻力,期待跟他这个便宜男朋友的再会。


  老成唯一一次的心动就这么被撩在了一边,要死要活了几个月,是鹦鹉也被他喂秃了,店里的花盆不止一次被他失手砸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借着蔡敬出息,居然那么快就出书,今天不醉不归的缘由敬了一圈,谁都没撂倒,倒先把自己给放下了。


  见到谁都要说“我太难了”作为开场白,然后叨叨将他对那背包客女孩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大概是对让鹦鹉掉毛这件事耿耿于怀得很,喝到最后还抬着五粮液和一脸高冷玩儿玩具的鹦鹉拜上了。


  秃毛鹦鹉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大阵仗的,听到一阵只哇乱叫后的“我太难了”。


  支棱起翅膀尖叫:“妖怪!妖怪!还我爷爷。”


  结果惨叫没发挥十之一二的功力,就被老成一把拦过脖子,原地怂成了没脖鸟。


  颤颤巍巍对嘴边伸过来的酒杯学舌:“妖……我太难了。”


  忍辱负重,凄厉至极。


  徐西临在旁边笑得打跌,老成最后还是被蔡敬拖出去,说放烟花给自己庆祝才免得灰鹦鹉喝下那杯二锅头的命运。


  在骤然安静下的别墅里巡视了一圈,徐西临最后在二楼的阳台找到了窦寻。


  初秋的夜晚已颇具寒意,没骨头样贴在后背的人却还携带着暖房里未来得及冷却的热。


  原本夹在指尖的烟被窦寻灵巧地转了个圈,在半路被双修长的手当空拦截。


  “没事。”徐西临冲看过来的窦寻道:“也给我一根。”


  “他们去干嘛了?”


  “老成那傻.叉死活要让鹦鹉喝酒,被蔡敬骗出去放礼花了……”徐西临说着撮了下手指,头一扬:“火,你要让我云抽烟么?”


  上身却轻巧地越过迅速蹿腾在两人间的暖焰,微一侧头,凑在窦寻烟头上把烟点了。


  “咔哒——”


       打火机猝然消了声。


  看着这个举动下明显没回过神来的窦寻,徐西临得意的一挑眉。


  在退开的时把从一开始就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随着掌温,将手掌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徐西临:“送你的。”


  窦寻低头一看,被他期待了一晚上的礼物,仅是一个肖似他用来装巧克力纸的爱心铁盒,只是这个比那个更新更好看了很多。


  窦寻看着打开后,躺在盒子里的无数小纸片问:“什么意思?”


  盒子里被吃完的糖纸被徐西临模仿窦寻曾经做过的方法,叠成大大小小的爱心。


  这人估计一辈子只干活这一次手艺活,看得出一些爱心被拆开又重叠过很多次,磨出了细小的毛边,而唯一不同的,是正中间摆放了一枚叠好的戒指。


  徐西临被窦寻灼人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在,无处安放的手蜷缩进口袋道:“想送就送了。那个……咳,打开纸看看呗。”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窦寻把烟摁灭在了烟灰缸,展开了一枚爱心下意识想偏过头,但很快又觉得明明是自己送礼物,怎么搞得像那天被逮了个正着的窦寻一样。


  这么想着脸又转了回去,没话找话说:“我把你写给我的那些都看完了,想着戒指也不能白收是吧,所以写了这些。没什么意思,你就当回信看吧。”


  本来是一件郑重,再不济也有纪念意义的事,徐西临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太久没有对一个人掏心掏肺,也从来不擅长做什么剖白。


  况且他们中间隔着茫茫的十年,怎么说都好像都是窜了味的。


  于是千回百转,待正真说出口变成了口中不轻不重的“想送就送了”。


  徐西临:“先说啊,我只是想写什么就写了,但我觉得我把这辈子都文采都用在上面了,你不喜欢也不支持退货。”


  话音没落,徐西临就被窦寻抱了个满怀,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


  手里的烟也荡出条弧度来。


  “没有。”窦寻沉默了片刻认真道:“没有不喜欢,为什么想要写给我。”


  窦寻本来还想说,是因为愧疚?但咬了咬牙,憋了回去。


  “……别乱想就是想写了。”


  徐西临看着窦寻那拧巴样,闭着眼睛也能猜个大概,但念在自己错在先,反复摩挲着口袋里微凉的手指,给自己做了几分钟心里建设才一把握住窦寻的手。


  “我不是觉得愧疚还是什么才给你写,唔,想要补偿倒是有的,你说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惹我不高兴不敢说以前的事。


  徐西临咧咧嘴,开了个头,那些觉得曾经这辈子都不会说的事好像自动从泉眼里流了,徐西临咳了一声才道:“其实是我怕。我怕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了,窦寻。我给不了原来的那个我万一你有一天对我失望了,离开我了怎么办呢。”


  寻常人相隔十年的久别重逢都要再从头认识一遍对方,何况他们间曾经还隔着老死不相往来这条沟壑呢。


  要是对于常人也就算了,但是对于窦寻,徐西临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的,所以他宁愿用一击就破的包装也要将自己包装得看起来是个完整模样。


  窦寻还是第一次知道徐西临原来还有这种想法,气不打一出来,箍着徐西临道:“放屁!我差点都要跟你殉情了你现在给我说你怕?你眼睛瞎么?!”


  “知道知道。”徐西临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手却一下一下拍着窦寻的背:“唉……放松点,我快被你勒死了。所以我不是带着礼物给你赔罪了么。”


  徐西临低头捻起盒中正中央的纸戒,单手展开放到了窦寻手心。


  “虽然以前的东西现在是追不回来了,但我还是想能补回来一点是一点吧。”


  那些被窦寻一张张放入铁盒中,踽踽独行的十年,就算是徒劳,徐西临也要用这样的方式将窦寻那空出一半另一半补全。


  “所以我想。”


  徐西临与窦寻看着交叠在两人手里的那张纸,像是鼓起什么般道:“我们这次,都勇敢一点好不好。”


  于是窦寻嗯了声,垂眼低低念出摊在手心里的字条,听徐西临回答了一句自己什么,故意又问了一遍。


  烟花恰好在这一刻燃起,映亮了徐西临的半边脸,他对着窦寻弯起眼笑了起来。


  “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把灵魂交给你去爱,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窦寻曾经在异国他乡写“命运对人总是有当头一棒的能力,连灵魂都逃脱不了。”


  很久之后,徐西临在迟到的回信中写。


  “用整个灵魂去爱,命运总不会给你比这更差的答案。”


  老成在楼下嚎,让徐西临和窦寻一起放烟花。


  徐西临对窦寻伸出手,轻笑一声道:“一起吗?”


  明明模棱两可,却好像在说,要一起奔赴命运吗?


  窦寻说,“好”。


  奇怪的是,十年岁月很长,有时却也能缩地成寸。


  


  


  .


  后来又过了挺长时间,窦寻才从老成某次嘴瓢下知道徐西临为什么那么宝贝蔡敬写的书,——在翻开已经出版的扉页上印着徐西临让蔡敬写的引言


  窦寻看了一眼,觉得心满意足得很,也不天天计较徐西临犯懒赖床的毛病了。


  徐西临还为那么好脾气的窦寻毛了几天,直到某天早上因为睡过时间没吃早餐才安下心来。


  .


   有时我会想,时光的馈赠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譬如老死不相往来后竟是久别重逢,譬如骄傲尽失后迎来的竟是柳暗花明,也譬如此刻,流光与岁月竟是在这般寻常的傍晚中交叠了。而我,只想跨过岁月吻你千千万万次。


  你的眼睛是云层浅晰,


  你的呼吸是海浪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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